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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波漸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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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波漸起

說了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後, 對面自己掛了電話。靈腦上的灰色頭像逐漸暗了下去,就如同依次暗下去的路燈。

李禛將手揣入口袋中,看著遠處夜色下的工廠。至於剛才那包含威脅意味的電話, 卻是半點沒被她放在眼裏。

原因很簡單。如果對方能有辦法殺了她, 還會發出這麽一張神秘兮兮的警告函嗎?

威脅電話無法給她帶來任何實際的傷害,反而是對方色厲內荏的最佳證明。至於“他們在看著她”?想看便多看看吧。

她可沒什麽不能看的。

李禛緊了緊外套, 將拉鏈一直拉到脖頸。遠處傳來車子的聲音, 是天門臺的人來了。

速度倒是比她想象得要快, 天門臺倒也不全是廢物嘛……這樣想著, 她躲在暗處, 看著那群人按照她的指引走過來, 又走到7號倉庫之中。

那倉庫的密道被她弄壞了,大剌剌地露在外面,也沒人看守。順著密道,就能直接走到地下武器工廠。

若是她指引到這程度, 天門臺還找不到武器工廠, 那只能說他們是天選廢物了。

李禛將身體隱入黑暗,悄然看著天門臺派來的人。走在最前面的居然還是一個熟人——當初在鼠場時追著她跑的東方白。

她從前是神衍神天研究所的安保部長,也不知怎麽進到政府部門裏了。不過想想也是, 涅槃城就是神衍神天的地盤, 東方白在這些部門裏調動也很正常。

至於她怎麽調動、為什麽調動, 這與李禛沒什麽關系。

她唯一知道的, 就是東方白挺有能力, 比那群屍位素餐之輩好上不少, 如今她逮到日環食的小辮子, 應該會一直查下去。

想到這裏,李禛便繞過路燈, 悄悄離開了。她隱藏身形的手段高明,無論來去皆是悄然無聲,沒引起過多的註意。

唯有東方白,疑惑地側了側頭,朝著一邊的角落處看去,似有所覺。

只是夜色沈沈、秋風陣陣,只有一只黑白相間的機械寵物貓停在工廠前,在門口停頓幾秒後便弓起身子飛速離開,身軀化作一道白色的暗影。

路燈下哪有人在?

工廠區很大,日環食所在的A區在工廠區的一角,十分偏僻,說是離渡魂街最遠的角落也不為過。

偏偏時至淩晨三點,正是居民入睡、工廠休息的時候,周圍竟然連個車都打不到。

李禛只好耷拉著眼皮,心中後悔為什麽不搭明姐的便車,靠著雙腿走回了渡魂街。

這個時間,渡魂街的大部分人也睡下了。連永不熄滅的霓虹燈也透出一股疲倦之意,閃爍的速度慢了下來。街道邊上躺著幾個醉鬼,他們抱著酒瓶,身上一股酒氣。

李禛目不斜視地從他們身邊走過。她對這些人向來是一個眼神都欠奉的,只要他們不主動動手,她一切都好說。

不過這些喝高了的醉漢可不管那些。許是酒壯熊人膽,當即就有幾個喝得醉醺醺的家夥攔在她面前。

說是喝醉了也不恰當。每當有人做了壞事卻沒膽量承認時,酒便是最好的借口。這樣看來,喝醉只是醉鬼惡人們的萬能保護傘。

李禛看著攔在她面前的幾個家夥,柔聲問道:“選好自己喜歡的死法了嗎?”

她今日心情不錯,說話的語氣都輕柔了幾分。這可是她平日從不會用的溫柔語氣。

幾個醉鬼卻不太領情。夜色中,他們看不太清李禛的樣子,只能看得到她的衣服。

衣服很幹凈整齊。這份幹凈整齊是渡魂街居民不會有的,所以他們覺得這女人是個來探險的外來戶。

這樣的外來白癡年年有,多是一些不知深淺又好奇心旺盛的年輕人。好一點的被搶光錢趕出去,壞一點的就永遠留在這片不法之地。

醉漢們齊刷刷、明晃晃地嘲笑起來:“哪裏來的小丫頭片子……”

“膽子可真大哈哈哈哈!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?”

幾人自恃“實力”,嘴裏不斷吐露出一些汙言穢語。李禛蹙了蹙眉,心想著到底是用刀好還是用槍好,忽聽一聲槍響。

槍聲剛落,一名張狂大笑的醉漢便被打碎了腦殼,“噗”地摔在地上。其他幾名醉漢嚇得一個激靈,如驚弓之鳥般立刻就想逃開,然而那槍聲卻沒有放過他們。

又是幾聲槍響,每一槍都打在了要害處。剛剛還囂張得不得了的醉漢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,血從水泥地面上漫出來。

李禛打了個哈欠,擡腳從尚且溫熱的屍體上跨過去:“我可不需要你救。”

師雨樓從黑暗處走出來。或許是因為不需要工作,他沒有再穿白大褂,而是罕見地穿了件連帽衛衣。

往日沒怎麽t註意到,這時候一瞧,才發現他其實很年輕——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年輕。

他的年紀不過二十出頭而已。只是往日他總是憂郁而沈默,才讓人忽略了他年輕的面容。

師雨樓沒有看地上的屍體,轉身跟在她身後,低聲解釋道:“我只是給他們一個痛快。”

李禛道:“你給了他們痛快,卻讓我十分地不痛快了。我很生氣。”

雖是這麽說,她卻沒有發怒的意思,語氣也輕飄飄的,可見生氣也是嘴上說說而已。

師雨樓順著她,聲音裏有了淺淡的笑意:“我該怎麽讓你不生氣?”

“我還沒想好。”李禛蹙起眉想了想,“等我想好了再說吧!”

前面不遠就是診所,診所的燈還亮著,發散出溫暖的光芒來。現在已經是淩晨,再過幾個小時,天就亮了。

診所從來都不會開到這麽晚。

不過李禛沒有問師雨樓這麽晚出來幹什麽,就像師雨樓也沒有問她這麽晚才回來一樣。兩人能夠相安無事地相處這麽久,靠的就是一個互不打擾、心照不宣。

“早點睡吧。”

李禛對師雨樓道。而後她走上二樓,簡單洗漱後便躺在床上,倒頭便睡。

一夜無夢。

再醒來時,陽光已經傾斜大半了。日光穿透窗簾的縫隙,落在她的面孔上,在視網膜留下一片金紅色。

今天居然罕見地是個好天。李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調出時間看了一眼,發現自己睡了十幾個小時,現在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兩點。

許是靈氣消耗太多,這一覺她睡得格外久,也沒有被詭異的夢境侵襲。李禛睜眼看著天花板,靜靜地看了一會兒,這才下了床,換好衣服洗漱。

靈腦顯示有好幾個人給她發了消息。李禛叼著牙刷,點開靈腦,一一點開這些消息。

先是蘭大嬸,不急不忙地和她寒暄了幾句,絕口不提昨晚的事。李禛知道這老狐貍時不想摻和進覆雜的漩渦裏,因此隨便問候了一下,就當昨日的事沒發生。

然後是明姐,給她打了一筆錢。李禛數了數後面的零,輕笑了聲。其實她根本不知道那批貨的市場價,也不知道自己是賺了還是虧了。

她刷過牙,漱了口,坐到一邊的椅子上,問明姐知不知道這件事的後續——地下的武器工廠,裏面還有中了傳染性病毒的仿生人,這事不算小,應該能引起一點波瀾吧?

明姐沒有回消息,而是一個電話打了過來。

“你已經回到渡魂街了?”明姐問道。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倦,“沒遇到什麽問題吧?”

李禛道:“我能遇上什麽問題?”

她遇上敵人,那不叫問題;敵人遇見了她,那才是問題。

停頓一瞬,李禛又問:“你不會一晚上沒睡吧?”

明姐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:“是啊。剛回到酒吧想睡一會兒,沒想到你又發消息過來。”

雖是埋怨的口吻,卻帶了幾分親近。李禛只是發了消息,若明姐真不想理她,大可以先休息,醒來再回覆。

但她還是在看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打電話過來了。

“我這邊確實接到消息了。天門臺從那個工廠裏搜到了一些殘留的貨物、檔案,以及那些仿生人。現在涅槃城的高層都要氣死了。”

李禛了然:“畢竟事情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搞出來的。而且那家工廠有生產許可證吧?是誰批下來的?”

“正是這個問題呢。”明姐幸災樂禍地笑起來,“按程序來講,想要申請合法證件必須要實地審查。但是負責的官員收了錢,也沒去考察,直接給批準了。現在上面查下來,不少人都遭了難。”

收錢辦事這種事,其實在天門臺不算少見。不管在什麽時代,總有些屍位素餐的家夥。

這些人平時不惹出什麽事來,上面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懶得花時間精力去查。但一旦出了問題再去查,那必然是拔出蘿蔔帶出泥,查出一連串相關人。

李禛道:“這樣看來,此事還有得鬧了。他們查出日環食了嗎?”

“這倒沒有。工廠的註冊人只是一個和日環食無關的普通人,那邊詢問了許久,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。”

這結局倒是在李禛的意料之中。日環食能在暗處蟄伏十幾年,想必也是有幾分能耐的,不至於一查就被查出來。

明姐接著道:“現在涅槃城內部正在大搜查,恐怕最近要管得嚴了。也不知道這事會不會波及到渡魂街,總之你小心些。”

說完這句話,轉而又想到李禛計劃著自投羅網,又笑起來:“罷了,你粗心些吧。被他們抓到,正好進到白塔監獄裏。”

李禛也笑起來。兩人又隨便聊了幾句,便掛了電話。

靈腦熄了屏,光芒瞬間從眼前消失。李禛收斂了笑意,拉開窗簾,看著外面的街道和來來往往的行人,若有所思地瞇起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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